第四章
正文：
太阳悄悄向西边遛去，Steve总算在傍晚前见到了陆地，这可比人鱼岛大多了，沿着海岸游了一会儿，才找到一处适合上岸的地方，藏在礁石里，等着鱼尾蒸发干水分，又期待又焦急。离开了水，他的鳞片迅速退去，每剥落一片，就像在鱼尾上隔一刀，整个过程没有一分钟，鱼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双腿，Steve尝试着站起来，不可避免地摇晃，疼痛让Steve本就过白的肤色变得惨白，可没有人告诉他变成人类会这么痛。
远处有几间房屋，Steve猜测里面应该住着渔民，扶着石壁慢慢走过去，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惊喜自己的双腿，因为他还光着呢，悄悄地摸到渔家门口，小院里晾着鱼网还有鱼干，正巧还有几件衣服，随风飘摆。屋子里似乎没有人，他慌张地取走了衣服，虽然没有人类的货币，Steve还是留下了一颗珍珠，这颗珍珠又大又圆，Steve估摸着应该能抵这些衣服了。
以怪异的姿势学着走路，Steve慢慢向城中挪去。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，城中有一座高耸华丽的城堡，奇怪的是整个城市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，似乎在进行什么庆典，广场上到处都是载歌载舞的人群。
Steve有些疑惑，他单薄的身板很快被人群挤到了广场中，人们正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，至少Steve看不懂人们在跳什么，节奏十分的愉悦，Steve被拽到人群里跟着跳起来，但是他连走路都还没利索呢，怎么能跟上节奏，差点摔倒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拉住他才堪堪站稳。音乐停了下来，在乐队准备下一首的时候，小伙子拉着Steve跑出拥挤的人群。
“我叫Sam，你是外乡人吧，是不是第一次到Buchanan？”Sam很热情的和Steve自我介绍。
“是，我今天第一天来，城里天天都这么热闹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了，一直远游在外的王子回来了！嘿，你的口音真有趣！”Sam脸上很兴奋，虽然他的皮肤那么黑也看不太出来，说着拿出了一个苹果递给Steve，“尝尝这的苹果，不要客气。”
Steve从海怪那里一路游到这还没有吃东西，真的有些饿了，就接过来道了谢，他头一次吃苹果就爱上了这种水果，脆甜的果肉他很喜欢。
Sam大笑着拍了拍Steve的肩膀：“Buchanan的水果是最好的！”
Steve喜欢这个黑黑的小伙子，在人鱼族里没有深色的皮肤，当然因为传说海神是白皮肤，人鱼族自然也是白皮肤。
Steve啃着苹果若有所思，要是能知道一些关于Bucky的信息就好了，他尽量自然地说：“我听说王子很英俊，很有才华，真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“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，说得一点都不错，王子殿下智勇双全，两日后是王子的生日宴会，到时候王宫会开放，欢迎所有到访的客人，你也来参加吧。”Sam说着靠近Steve 的耳朵悄悄说：“我带你进王宫，一般人可进不去！”
在Buchanan等待了两日，Steve被Sam热情的邀请到家里留宿，直到典礼当天的早上Sam换了一身护甲，Steve才知道，原来Sam是一位骑士，跟随王子多年，是好友也是护卫，和王子一样刚刚回国。
Steve被Sam带领着到了城堡里，他快要见到王子了，Steve有点小紧张，该说点什么呢？我来找你了，我不回大海了！这这样是不是有点着急？
Steve紧张得抓头发，Bucky已经登上了王座，他坐在国王的右侧，头上戴着王冠，华丽的衣袍衬托他的英俊，奢华的珠宝也没有一丝俗气。他的Bucky真好看，Steve心里的小鱼已经开心得来回游了。
许多国家的贵族都收到了邀请，他们纷纷献上重礼，国王很威严又不失亲切，Bucky却有点没精神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。Steve希望Bucky能从人群里看到自己，可是他站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。轮到国民为王子献礼了，等到仪式结束，宴会开始他就没机会和Bucky见面了，所以Steve做了一个决定。
偌大的殿堂里，一个年轻人站在大殿中央，所有的献礼都结束了，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让所有人好奇。年轻人一头灿阳金发，深蓝色的眼睛，透着不谙世事的光，像个贵族家的少爷套上了渔夫的破衣服，怪异的违和感，让人们瞪大了眼睛。
Steve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Bucky，他学着前面的人的样子行礼：“作为远方的来客，我也要为王子献上一礼。”
“年轻人。你的礼物在哪呢？”
“它不是有形的，它始终都是为了殿下而存在。”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准备，他有许多珠宝，但是Bucky不需要，那么也只有一样东西能够献给王子了。
Steve闭上眼睛，吟唱海族百年来传唱的古老歌谣，人鱼献歌挚爱的歌。
Steve 的声音不清亮也不甜美，甚至还有一点暗哑，却带着神秘的魅力，仿佛来自深渊洪流，大殿里的人都愣住了，沉溺于其中，Bucky忽然站起来，将众人从塞壬的歌声中拽回现实。
“你，你…”Bucky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，这歌声他听过，是那么熟悉，“我很喜欢你的礼物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叫Steve，从大海的另一头来。”Steve强作镇定，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，抬起头和Bucky对视，却发现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重逢的喜悦，而是一片陌生。
“远方的来客，可不可以留下来，为我唱歌？”
Steve还愣着：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我？这歌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唱过，他难道忘了吗？
不可能。
“好…当然，这是我的荣幸。”Steve下意识回答，他仔细看Bucky的脸，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。
Steve和Bucky各怀心思，另一边Sam一脸复杂地看着Steve。
宴会持续了一整夜，Bucky被灌了些酒，一直到后半夜才离开，Sam皱褶眉头盯着Steve，他有些话想问，一眨眼Steve就不见了。
天蒙蒙亮，一个身影翻上王子寝殿的阳台。Steve灵巧地钻进来，他已经等不及想要问清楚Bucky为什么不认得他了，他看着Bucky的睡脸，他想碰碰Bucky摸摸Bucky，手指还没碰到，Bucky翻了个身，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。
完了，Steve心里的第一个想法。
“你是谁？”
Steve逃跑的脚步顿了一下，没有再停留。
“什么人派你来的！”Bucky大声喊着，想要拔剑，可是他喝了太多酒，头疼得站不稳，赶到窗边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。
Steve没有回Sam家，一直在王子宫殿外徘徊，事后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鲁莽，这一次他选择在Bucky的宫殿门外等，他希望Bucky一出来就能看到自己。
Sam早早来当班，就发现了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的Steve，过去一把拽住他就走。
“你昨晚去哪了？”
“呃，我在宴会上喝了点酒睡着了。”
Sam狐疑地看着他没再追问，反而问他：“昨天的歌你是从哪里学来的？”
“家乡的歌谣，从小就会。”
“歌谣…”Sam若有所思，“我还没问过你，家乡是哪里呢。”
“啊，我的家乡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一片大陆上，很小的国家没什么名气。”Steve早就想好怎么说自己的来历，要是非要问叫什么名字他可以随便起一个。
可是Sam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，神秘兮兮的问：你知道人鱼嘛？”
Steve心里一惊：“不知道。”
“回答的这么快？”
“真不知道，没听说过。”
“算了，不提了，也没什么大事。”
“诶诶，你跟我说说。”
Sam手指摩挲着剑柄，记忆回到七年前：“那年殿下十四岁，踏上北航的船，我也才十五岁，一天晚上，殿下掉进了海里，后来被救上来，我就听见了和你昨天一样的歌声，后来殿下就一直念叨着人鱼人鱼的，前几天殿下回来，又掉下海了，我又听见了歌声，我以为殿下这次会更念叨人鱼，但是一夜之后他就好像把这回事忘了，再也没提过。”
“再也没提过？为什么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，他就像是忘了，忘得干干净净。”
忘了。Steve忽然意识到，他被海怪耍了，契约被斩断，关系没有了，那么记忆也就没有了。没有这段记忆，他和Bucky还有见面的意义吗？
Steve瞬间消沉，殿内的侍女出来找Sam：“大人，殿下找您，说要见那位，啊，您在这，殿下要见您。”
“见我？”Steve一愣。
“是的，大人您随我来梳洗。”
“不用了，又不是女子，你直接进去吧。”Sam打断。
侍女还在犹豫：“可是。”
“他不在意这些，等急了一会儿可要自己出来找人。”
“那您随我来。”
跟着侍女，Steve来到内殿，虽然他凌晨已经偷偷来过了，可是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见，一进来看到四周的装饰可真是精致，和海底一点都不一样，海底的家到处都是珍珠宝石和水晶，没有这样精雕细琢的家具陈设。
Bucky刚刚睡醒的样子，还穿着睡衣，身上披着一件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大裘衣。一时无言，也不知道人类的礼仪和规矩，就傻傻地站着。
Bucky也不在意，笑着喝茶让他坐在自己身边。Steve有样学样喝着茶，却因为Bucky 的一句话喷了一桌子。
“你是不是来过我房间。”
“没有，我怎么会做这种事。”Steve擦擦嘴。
Bucky点点头，这件事就翻过去了，又说：“再给我唱一遍昨天的歌，我就不追究了。”
“好，好…”Steve又唱了一遍。
“这一次的歌词怎么不一样？是什么意思？”Bucky听得非常仔细。
“这是家乡的歌谣，人…人人都会唱，家乡信奉海神，这首歌唱的是海神和他的妻子的故事，一段一段的，都不太一样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Bucky晃了晃有些凉了的茶杯，“这些歌谣给人非常怀念的感觉，那些旋律好像就在我的脑子里。”
我给你唱过的，只是你忘记了。
Steve差点就脱口而出，他忍住了，眼神偷偷瞄着Bucky，王子似是沉浸在回忆中了。一时间，谁都没说话，Bucky先打断了沉默：“你知道人鱼吗？”
“呃，听说过。”有了Sam的例子，Steve这一次回答的自然了一些。
“他们是很美丽的生物。”
“殿下能给我讲讲吗？”
Bucky迟疑地摇摇头，Steve重新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。
“但是我能带你去看看。”
TBC
August
07
20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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